96 面具

    ??脑子里还在不满龙十三刚才那声称呼的林天曼，坐在了岩石边缘，她并不是不想跟寻常女子一样结婚生子，只不过至今仍然没有遇到让自己心动男生，对于林天曼这种把我“自我”看得极重的女孩子，宁缺毋滥这四个字可以说在她身上发挥到了极致。

    ??圣地的规则是不能与外界的人通婚，这是为了保证血脉的纯真，可圣地就那么多人，一共只有几万人，其中还有三分二是女性，想要从剩下的三分之一找出一个能让她心动的男孩子，对于普通的女蜗族人或许很容易，但对于要求极高的林天曼来说，几乎是不可能。

    ??至少在这百年期间，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算得上真正喜欢的男孩子。

    ??因为肉多狼少，而女蜗族又奉行一夫一妻制，所以大部分的成年女蜗族女孩，如果想要把自己嫁出去的话，那就得先跟出世的小男孩定娃娃亲，林天曼从不会去怀疑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但偶尔也会觉得有点无可奈何。

    ??一个青春靓丽正当年华的女孩子居然要跟一个小孩定亲，而等小孩成年的时候，少女也变成的少妇，那她嫁得究竟是老公还是儿子？

    ??这听起来很荒唐，但确实是女蜗族现在存在的问题，当然也有不少女蜗族的女孩子跟林天曼一样选择孤独终老，可女人始终是女人，基因决定了她们是需要男人的保护和陪伴的。

    ??所以林天曼有时候还是挺羡慕她的二妹林天晴的，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像是一个荡/妇，但至少她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敢于争取，这就好像是一对姐妹去街上看到了一双好看的高跟鞋，一个因为价格太过昂贵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而另外一个则是抄起旁边的石头，把玻璃砸碎，抢走了里面的高跟鞋一样。

    ??林天曼是前者，林天晴是后者，所以她总能得到她想要东西。

    ??出生于神族后裔，这听起来多么美好，但其中因为规矩束缚的苦，又有几个人能懂，不过从90世纪开始之后，就有不少受到外来文化影响，追求自由恋爱的女蜗族女孩偷偷的跑出的圣地，有些运气好的，或许就找到相爱的人成家立业了，而运气不好的，想是林情儿这种，就会被带回圣地，然后被囚禁一生，在漫长的牢狱生活里度过她的余生。

    ??但在林天曼成为这里的大长老之后，这种现象就减少了，虽然明文上依旧规定女蜗族不得跟人类结合，可林天曼大部分采取的还是放养的态度，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不想让其他族人落得她那样的下场，总而言之，这些年跑出去的女蜗族人，除了是林情儿这种重要的祭品外，圣地几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天曼想着这些，竟然有点精神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经历了一件她以为她在这辈子不会经历的事，或是突然有点好奇，能培养出龙十三这种厚脸皮流氓的外面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总而言之，她的内心无法平静，甚至还有一些不甘。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维。

    ??“他在说谎，那个缺口是不可能直接将他传送到这里的，除非他度过黑海，并且得到水龙神的认可，否则他只有成为食物的下场。”

    ??这个声音略显得稚嫩，但声音的主人却不是小孩子，准确点来说，她的外貌看起来像小孩子，但事实上她只是比林天曼少十岁而已。

    ??林天曼顺着声音望去，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小妹林天蓝，林天蓝从小在隐藏气息这一点就很有天赋，从小时候开始躲猫猫就没有人能够找到她，所以林天曼没有察觉到林天蓝的出现，也是在情理之中。

    ??林天曼看向了自己的小妹问道：“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洞穴之中的缺口是我弄的，谁掉下去对我来说是无所谓，但没想到我运气真好，是我最讨厌的龙十三掉入那个缺口，可我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比我的运气好，水龙神大人居然会饶他一命。”林天蓝如实道，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听出，这女蜗族的三位长老是知道洞穴之中黑蛇的存在，而林天蓝更是打算借黑蛇的手杀了龙十三，所以才有那个缺口的存在。

    ??至于原因，熟悉自己小妹性格的林天曼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她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讨厌他们，特别是龙十三，但是我跟你说过了，我们需要他们的力量，所以我们必须跟他们合作。”

    ??林天蓝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可说得话却一点都不天真无邪：“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如果连水龙神的试炼都不能挨过去的，你让我怎么敢相信他们能够打倒那个叫夜帝的家伙，从小妈妈就告诉我们那家伙有多恐怖，我承认我那样做，一半是因为我讨厌他们，但还有另外一半我可是在试探他们呢。”

    ??“牙尖嘴利，族规没看你背得多熟练，可这说起歪理来却是一套一套的。”林天曼无奈的苦笑一声道。

    ??林天蓝蹦蹦跳跳的走到了林天曼面前，然后一边俯身玩水一边漫不经心道：“我讨厌族规，我是不知道先人们为什么要定下那些奇奇怪怪的决定，但我从内心深处讨厌这些条条框框。”

    ??“无规矩不成方圆，妹妹。”林天曼理所当然道。

    ??林天蓝摇了摇头道：“可那些族规也把我们限制在了这里，不，应该说，只是限制住你而已，大姐。”

    ??林天曼否认道：“我并没有这样觉得。”

    ??“你只是在压抑自己而已，大姐，你就承认吧，你不该因为那些条条框框而留在这里，你能拥有更好的人生，你那么漂亮，那么优秀，不应该落得独孤终老这种下场。”

    ??林天蓝的语气变得成熟并且诚恳道：“我认识你百年，这百年来你发怒的次数屈指可数，可龙十三才出现在几天，就能让你露出那样的情绪，那才是真实的你，你不必因为那些规矩而去伪装自己。”

    ??林天曼摇了摇头道：“你想说我对龙十三有特殊的情感，我可不是天晴那种及时行乐的人，再者我之所以愤怒，不也是因为他出言不逊吗？”

    ??“只有在乎才会这样，你在乎外人的看法，就算不是龙十三，换成另外一个人也是如此，你不觉得那样才算是真正活着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戴着面具，扮演着族人想要你扮演的角色，高贵，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说句难听的，我们这样跟那些木头有什么区别？”林天蓝反问道。

    ??或许是因为被林天蓝说中了心中所想，林天曼有生以来第二次对着自己的妹妹喝道：“够了，你的言论已经对先祖很不尊敬了，而且你还是女蜗族的长老，所以到此为止了。”

    ??“我们都快死了，姐姐。”

    ??林天蓝红着眼眶望向林天曼道：“如果夜帝来了，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没有人可以挡住他，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数，就这几天而已，我只是希望你脱下面具，做你想要的那个自己，这很难吗？”

    ??林天曼自嘲的笑了一声道：“当你把面具戴久了，你会发现如果面具被揭下来的话，是会连脸也都不见的，我不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我要做的是那个能保护这座圣地的那个我。”

    ??林天蓝沉默了，只是眼神哀伤的看着林天曼，那其中有着同情，也有着自怜，更有着对死亡的恐惧。

    ??林天曼心一软，伸出双手道：“过来，我的好妹妹，让我抱抱你。”

    ??林天蓝二话不说就冲向了林天曼的怀里，然后低声啜泣，她突然脆弱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在逐渐的来临，因为她很清楚，他们收留了那些人，再加上以前的那些恩怨，夜帝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他踏足圣地的时候，这里的人都会死去。

    ??林天曼揉了揉林天蓝的小脑袋，然后把下巴抵在她额头上道：“我跟你保证，我们都不会死，我们会赢得这场战争的，我们是神的后裔，所以坚强一点。”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他们，但是如果你说你需要他们，我就会把那个缺口给补上，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了。”林天蓝乖巧道。

    ??林天曼想了想，忽然摇了摇头道：“不，既然龙十三可以活着从里面出来，而且还特意隐瞒水龙神大人的事，那么我们能做到就是让一切都保持原样，说不定你一个恶作剧的举动，能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林天蓝疑惑道：“什么意外收获？”

    ??林天曼回答道：“如果预言没有错的话，那将是打败夜帝的关键因素之一。”

    ??“……”

    ??龙十三离开了圣池后，便前往的主殿，传令官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知道这会聂子寒和曹子建等人正在主殿等候自己，自己莫名其妙的在玉星洞穴里面消失，他们会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女蜗族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这还要算赵国士这家伙有点良心，但凡他要是混蛋一点的话，估计现在还没有人发现龙十三已经消失了。

    ??来到主殿的时候，聂子寒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龙十三是在玉星洞穴消失的，可这会却突然出现在这里确实有点奇怪。

    ??曹子建询问了龙十三出了什么事。

    ??因为在圣池之中的事太尴尬，又加上黑蛇的事他不打算说明，于是就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说自己从缺口里重新出来了。

    ??听到这话的聂子寒和赵国士都没有仔细询问，只要人安全回来就够了，除了曹子建，他的表情显得有点疑惑，他问道：“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刘公瑾？”

    ??龙十三脱口而出道：“刘公瑾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怎么反过来问我了。”

    ??曹子建听完后，更加确定龙十三有事瞒着他们，因为刘公瑾是留在那个缺口附近的，如果龙十三真的是从缺口里出来的话，那么他绝对会见到刘公瑾，并且跟刘公瑾一起出现在主殿上，可结果却没有。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他是从别的地方出现在这里，那问题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曹子建没有当面揭穿龙十三，而是打了个哈欠后，便让人都散了，今晚忙了一晚上，等明天再继续修炼。

    ??龙十三安全回来，众人自然没有理由继续留在主殿，便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不过从主殿出来后，聂子寒忽然叫住了龙十三，看那表情似乎发生了挺严重的事……